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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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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雅就不明白了,他家這小姑娘怎麽對捉弄他就這麽樂此不疲?難不成看他窘迫無措很好玩兒?不知道厲害就膽大包天!一次慌,兩次忙,三次之後,周公子如今都坦然了。伸手抓起手邊架子上的薄衫從容地裹在身上,他身高腿長,幾步繞過屏風。

而後,猝不及防便堵在了郭滿的眼前。

郭滿正準備偷摸地去屏風後頭,轉頭就一個影子罩了下來。她眼睛倏地瞪大,剛準備掉頭開溜,就被人跟被掐住脖子小狗似的拎了起來。

郭滿反應極快,立即反手去打周公子的手。

她手短,此時仿佛草叢裏飛快揮舞鐮刀的螳螂,翻過後脖子就去打拎她後脖子的手。不得不說,周公子的武藝不是白練的。手堅若磐石,完全無動於衷。只見周公子一手隔開窗扉,一手提著人,半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把郭滿給丟去了窗外。

一屁股坐在地盤上的郭滿整個人都是懵的:“……??!!”

頭頂傳來一聲淡淡輕哼,她擡頭就見沐浴之後清爽爽的周公子半趴在窗棱邊上。

窗外的陽光仿佛給他披上一層金光,衣裳被水汽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周公子卻半點不以為意。一雙如含遠山的眸子此時幽幽暗暗,垂下來定定地鎖定了地上的郭滿。他不知是惱怒還是羞窘地說:“下次再敢胡來,為夫定要打斷你狗腿!”

臀部肉厚,這麽坐下去其實也不疼不癢。郭滿揉了兩下就麻溜地爬起來。自從身子好轉,她簡直皮實得要命,“卑鄙!”

郭滿鄙視他,仗著胳膊長故意欺負她長得矮。

周公子被她指責得無語,拉下臉就質問她:“到底誰教你的,胡亂地就敢亂親男人?”

不得不說,周公子對此耿耿於懷。小姑娘家家的一點兒不曉得矜持。

冤枉!她哪有亂親男人?她不就親了一下自家美人?

郭滿瞪著大眼睛,一小溜跑地又湊到窗邊,皺著眉頭非常嚴肅地道:“誰亂親男人啦?不就親過你一個!”

周公子猝不及防地一梗,被噎住了。

他的喉嚨裏似乎有些癢,喉結不自覺滾了兩下,周公子翕了翕嘴,突然想不出辯駁的話。迎頭是郭滿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周公子不知為何有些不好意思與她對視。眼瞼低低地垂下來,周公子沒說話,鴉青的眼睫下,素來平靜的眸子裏隱隱有光在閃。

墨發如緞披在背上,更顯周博雅得天獨厚的面孔。冰肌玉骨,芝蘭玉樹,眉目如畫。周公子頓了一下,太眼睛靜靜地瞥著窗下一雙眼睛咕嚕嚕地亂轉的郭滿。

郭滿一直在註意著他,不過周公子面上情緒太淺淡,實在看不出心裏想什麽。於是仰頭沖他咧著嘴笑得燦爛。手爪子擡起來一指門的方向:“開下門唄夫君?”

周博雅歪頭笑了笑,然後沖郭滿勾了勾手指。

不知何時,禮儀絕佳的周公子竟也學會了郭滿這些不禮貌的小動作。時不時不是敲腦袋就是勾食指,連他自個兒也沒察覺這轉變。郭滿見狀卻是眼睛蹭地一亮,以為周博雅這是要學她偷襲,立即把腦袋湊過去。

就見周公子慢慢地屈起了兩根手指,然後,快準狠地給她額頭來了三個爆栗。打了人還不算過,他嘴上還罵一句:“油腔滑調的鬼丫頭!”

再然後,轉身便將窗子啪地一聲關了。

郭滿:“……”

緊閉的門窗,插上的門,郭滿抓了抓頭發,這下是真生氣?想著方才周公子眉眼中掩不住的疲憊,郭滿道他約莫是真累。於是收起了繼續調戲的心。正巧雙喜雙葉兩個在門口探頭探腦,見自家主子還被關在門外,臉頓時擰成一團。

郭滿也看到她們,拍拍屁股便走了過去。

雙喜看著郭滿,鵝黃的衣裙上沾了灰,裙擺也不齊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主子在地上滾了一圈。臉上攥著手從門口跑出來,她一面替郭滿拍拍灰一面欲言又止。反反覆覆幾回,郭滿都看不過去,就叫她有話直說。

雙喜吐出一口氣,問:“主子可是把姑爺給哄好了?”

郭滿聞言瞥她一眼,雙喜有些尷尬,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不怪她們,實在是她們家姑娘自從摸透了姑爺好性兒之後,三天兩頭地招惹姑爺。瞧瞧這才幾個月,姑爺都被她家姑娘給惹惱了幾回?雙喜雙葉如今早就見慣不怪。扭頭又看了眼門窗緊閉的正屋,雙喜道:“主子不若親自做些姑爺愛吃的點心?”

在她看來,周博雅簡直好哄得過分。一碟點心夠姑爺開門了。

郭滿很氣憤,覺得雙喜這個認知非常沒道理的,她家周美人哪有那麽沒出息!

事實證明,周公子還真這麽沒出息。

一盤雙皮奶端上來,緊閉的大門輕易就從裏頭打開了。周公子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垂眸看了眼郭滿……手裏端著的小盅,而後轉了身,慢慢往內室去。走到飄窗邊上一本正經地端坐著。逆著光,他一雙眼亮得出奇。

郭滿:“……”

親自將雙皮奶端給他,周公子沒說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一小盅下肚,兩個月沒吃過郭滿特制點心的周公子心裏美得冒泡。

兩人重歸於好。

雙喜得意一笑:看吧,她就知道!

夜裏抱著軟綿綿的小身子,周公子一面心裏唾棄自己沒原則,一面自暴自棄地認了輸。鼻尖縈繞著郭滿身上獨特的似甜非甜的香氣,周公子摸郭滿狗頭他慈父多敗兒地想,罷了,滿滿還小呢,往後再好好教也不礙事。

這段時日忙著查案,看顧東陵城,周博雅已經一個多月沒好好休息過。抱著郭滿便是一夜好眠。次日天大亮,郭滿都睡醒了,周公子還沒醒。

臉埋在郭滿的頸窩,呼吸和緩,睡得深沈。

郭滿一動不動地盯著青紗帳頂的紋路,探出一只手從背後摸周博雅的頭發。周公子的頭發就是最頂級的墨緞,冰涼且絲滑,一股天生的昂貴感。她摸了半天,直到自己半邊身子都被壓麻了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胳膊從周公子的腰上拿下來。

不知何時醒了的周博雅輕輕一笑,臉從郭滿的頸側挪開,而後擡起了頭。

……雖說有些頑皮,小丫頭貼心卻是真貼心。

眨眼一個月一晃兒就過,宮裏頭又熱鬧了起來。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河洛公主的十六歲生辰,宴貼早在三個月前便發下去。

周博雅反應極快,手段很辣且毫不留情,雷厲風行地截斷東宮屬官發至京城的所有傳信。且不說後宮不知荊州這邊的情況,就說早等著荊州傳來太子噩耗的二皇子一脈也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此番行事到底得手與否。

太子病重的消息被周公子阻攔在荊州之內,並未曾傳至京城。

何運等人十分憤怒,太子萬金之軀豈容他人怠慢?周博雅此人當真猖狂,竟然明目張膽地阻攔太子的救治,當真好大的狗膽!

幾人一怒,便想方設法去太子跟前告他一狀。

奈何太子如今身子不便根本不願見他們,福喜心中卻只覺得十分諷刺。即便再是不喜周博雅為人傲氣,福喜卻也是有眼睛之人。平日裏東宮養尊處優看不出來品性,如今一經磨難,倒是將許多人骨子裏的秉性顯出來。

這些個常把‘誓死追隨太子’的誓言掛在嘴邊的人,不過一群貪生怕死之徒!

福喜心中鄙夷又憤怒,太子病重這一個月,這些人來給殿下請安都不敢靠近正屋門前三步遠。就這般膽小怕死,還表什麽衷心?論什麽道義?心眼兒比針尖還小的福喜一一將這些人記下了,敷衍著便把人打發走。

周博雅人不在,至少得維持太子別院不出亂子。

福喜心裏隱隱有著預感,只要再熬上一段時日,將會是大功一件。屆時太子攜功回朝,不說此番愛民如子會得滿朝文武讚譽,百姓愛戴,至少在朝堂上打壓囂張的二皇子一脈的氣焰,壓個一年半載,絕不是問題。

心裏清楚,福喜這日趕走了何運等人,親自去疫區督促太醫聖手們鉆研。

京城如今還是一派榮和之象。

驛站有件傳來,說是北國使團半個月後進京。依謝皇後的意思,趙馨容的親事務必在北國十三皇子進京之前定下。奈何她精心準備的畫像,趙馨容一個都沒看上,謝皇後無奈,只盼著此次生辰宴,世家子中能有個叫趙馨容看上眼的。

生辰宴選在禦花園,特準朝中三品以上勳貴的世家子與宴。

這道口諭傳下去,謝皇後的心思好比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趙馨容對此並無任何異議,駙馬選誰,她本身並不是十分在意。不過若是可以,她其實屬意與鎮北將軍府。畢竟沐家人在軍中的聲望,足夠她阿兄打壓得淑妃那一脈擡不起頭。

想想罷了,她心中知道是不可以的。

沐家身為大召第一武將世家,那便是惠明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淑妃也好,正宮一脈也罷,誰也不敢沾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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